
「哈哈,他的故事太精采了,講都講不完啦!」賴文皓與媽媽一坐下,周圍氣氛立刻被賴媽媽幽默、爽朗的語調感染,也不難看出家人陪伴文浩面對人生各式挑戰的過程中,展現強大的樂觀態度。雖然文皓話不多,但從他臉上淺淺的微笑,專注聆聽媽媽敘述這些年來進出醫院的種種,立刻能感受到「愛」在母子互動間流動。
當賴文皓在襁褓時期,某天因高燒不退,由家人送往兒童醫院治療,文皓被診斷罹患腦膜炎,當時十幾個不同症狀的嬰兒被安置在同一間病嬰室,家人注意到有的嬰兒正在流血、有的嬰兒看似毫無反應,但都沒有立即受到妥善照護。見到這副情景,「還是相信專業吧,」賴家人只能這樣安慰自己,並相信文皓一定能平安無事。
尚未抵達家門,賴媽媽便接到醫院發出的病危通知,一想到離開前看到的景象,賴媽媽意識到「一定要讓孩子轉院」,但院方表示文皓的症狀需要花幾天做細菌培養,此時轉院恐不利於病情,但賴媽媽想到自孩子入院來,從來不見主治醫師與家屬解釋病情,便不顧醫院反對,立刻將孩子轉往林口長庚醫院接受治療。
抵達林口長庚後,院方立刻安排醫療團隊會診,並緊急開刀治療,「再晚30分鐘,文皓的命恐不保!」有些腦膜炎的患者,恢復後可能會出現行走困難、認知問題等後遺症,所幸文皓術後一切正常,唯獨在成長過程中,因為隨著身材抽高,需要定期回醫院手術,調整腦部引流管的長度,而每次進開刀房,著實讓賴家父母心如刀割。
因每每看著文皓頭上的傷疤,都讓父母十分揪心,最後一次,他們決定自費15萬元將調節器改放在腰部,因當年尚無全民健保,一切費用都得自掏腰包,而當年賴家並不十分富裕,賴媽媽無奈又心疼地笑說:「文皓從小到大的醫藥費,可以捐贈林口長庚一根柱子啦!」
父母的辛勞,文皓都看在眼裡,所以當身體出現不適,他選擇隱忍不說、默默承受,希望不要造成家人更多負擔。「他當時就是沒跟我說,還是我自己發現的。」賴媽媽說,文皓就讀高中時,有次發現他的左手手指塌陷、無力抬起,且已持續一陣子,急忙先帶他赴骨科檢查,卻查不出病因,轉院後確診為「脊髓空洞症」,開刀後卻毫無改善。
期間也嘗試「低溫射頻神經整流」,雖左手力量一度恢復,但第二次治療後卻又無效;也曾聽從建議,遠赴台北的醫學中心諮詢,即便以神農氏嚐百草的精神接受各式療法,甚至使用管制止痛藥,卻仍無法減輕文皓左側上肢的疼痛。
在萬念俱灰之際,經友人轉告,在網路上看到林志隆醫師「鴕鳥男蹲下頭埋雙膝才舒適 脊髓空洞長度超過30公分」的新聞報導,建議他們不妨一試,聽到這個消息讓賴家人相當振奮,因家住在大里草湖橋附近,距離亞洲大學附屬醫院車程不到10分鐘,「萬萬沒想到,原來明燈近在眼前!」
一進到診間,文皓和媽媽立刻對林志隆醫師親切的態度留下深刻印象,在做完一系列檢查後,林醫師表示,雖然文皓的左手已錯過治療黃金時間,但仍可嘗試開刀治療,不過必須面對全身癱瘓的風險。
當聽到「全身癱瘓」四個字,賴媽媽差點沒昏倒,回家和丈夫、親友討論後,擔心手術後兒子的生活恐更加艱難,故決定以拖待變,「等到真的不行再去找林醫師。」
過了半年,就連文皓的右手也出現異狀、雙腳逐漸無力,此時賴媽媽決定背水一戰,請林醫師協助開刀治療。沒想到再次回到門診時,母子倆被門外滿滿人潮嚇到,才短短半年,透過大眾媒體的報導,林醫師的門診從剛開院20多人,增加到近百人,所幸林醫師一句「免煩惱,當作給兒子一個機會!」讓她猶如吃了一顆定心丸,不再心慌意亂。
賴媽媽說,經過林志隆醫師開刀治療後,狀況恢復相當順利,雖然改善雙腳無力、雙手僵硬、攣縮的問題,但左手的疼痛感依舊,更經常痛到夜不成眠,除了吹風都會痛外,甚至連衣服摩擦手臂都會疼痛不已,期間也嘗試多種治療,但都不見效。這一切看在賴媽媽眼裡相當心疼,也告訴自己,若有任何治療,能讓兒子不再受苦,咬著牙也一定要砸錢做下去,因此決定讓文皓接受脊髓電刺激療法,術後效果相當不錯,左手已經完全不痛,終於不必在寒冬穿著短袖,賴媽媽笑說,文皓從小到大身體植入這麼多東西,「他爸爸都戲稱他『鋼鐵人』。」
賴媽媽也分享這段期間有趣的花絮,因文皓從小接受無數次手術,身上都是疤痕,有次在亞大醫院開刀前一天住院時,賴媽媽和護理師打趣說:「我們家流氓愈做愈大尾。」沒想到隔壁床的家屬真的以為文皓是流氓,不禁打起寒顫,直到雙方有次在廁所遇到,聊起來才得知「原來當時把對方嚇死了!」賴媽媽笑著指著長相斯文的文皓反問:「你看我們家這個有像流氓嗎?」
回首這一路艱苦的日子,賴媽媽說,每當看到文皓開刀受盡折磨都會很自責,還好文皓很堅強,「否則我會比他先倒。」從小只要看到文皓一個小小的動作,例如頭痛、咳嗽、甩手,心就會立刻往下沉,擔心又有新的狀況,甚至有時候出門辦事,回家看到文皓的摩托車,又立刻神經緊繃:「他怎麼沒去上班?會不會又不舒服了?」因此,看到文皓這幾年的進步,賴媽媽欣慰表示:「我現在終於可以比較放鬆了。」賴媽媽說,文皓算是很幸運的孩子,一路上遇到貴人相助,「先生緣,主人福」,雖然之前也接觸許多認真的醫師,但林志隆醫師的細心、耐心、貼心,都讓賴家人十足放心,「尤其林醫師的門診經常從早看到晚,但無論時間多晚,他絲毫不顯疲憊,仍和大家話家常。」對賴家來說,與林志隆醫師之間不僅是醫病關係,更是一輩子深交的朋友。